少年时的危险玩具_心灵感悟_海天散文
你一定还记得小时候玩过的那些玩具吧,那些朴素、稚拙,甚至土里土气的玩具连接着你少年时代一段美好的时光,你不会忘记它们的。 如果你从前是个女孩子,这样的一些场景你一定不会陌生。街口葱笼的树荫下,你和女伴们边舞边跳,神情专注,“橡皮筋架脚踢,马莲开花二十一”的童谣,随着黄昏的晚风飘起浮动,挟着女伴们的笑脸和舞姿,走进你的记忆里被永远封存了;还有那条轻盈的橡皮筋,它总是在记忆里弹起又落下,生动无比。 男人的儿时玩具却远没有这么轻盈。抛开撒尿和泥的初阶阶段不说,单是青春期之前的那段时光就隐约带有一种离经叛道的战争色彩。我早年在乡下居住时,周围小伙伴们每个人都有用来进行攻击的玩具:各式各样的木枪和棍棒,锋利无比的短刀匕首,自己制造的简陋弓箭,发射小石粒的弹弓子。比我们大个几岁的小子们则肩扛汽枪耀武扬威,有人甚至私下里偷偷地摆弄小口径步枪。现在我有时在中年门槛里不经意地回望过去,浮现在脑际的总是一股说不清的迷惘和寂寥。我们那时想干什么?我们那时能干什么?我真的无法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。 与同伴们相比,我儿时的玩具丝毫不比别人逊色。和他们有一点点不同的是,我的玩具大都出自个人之手。为了制作那些木质的手枪,我手上至今还留有不少伤疤。父亲对我当时的举动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。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支持我的,不然我浪费家里那些木料,他怎么会无动于衷呢?父亲的默认,无形中激发了我的制作热情。于是我用手锯、斧子、铁凿、木刨在院子里弄出大大小小的动静来。手上流血的事情是免不了会发生的,到灶炕里粘点木灰包上就是了。一支支形似的木质狗牌镥子、驳壳枪诞生之后,我用砂纸细细地打磨它们,光滑了再涂上漆黑的墨汁。看着它们,我心里美滋滋的,毕竟是自己的作品。不在于它们是不是真的和漂不漂亮,而在于我对它们倾注了那么多的热情和汗水!由此我相信,每个人的少年时代都绝不缺乏艺术的创作冲动。 再出门到街上的时候,我会在腰间增加一条皮带,油光锃亮的狗牌镥子或驳壳枪斜叉在里面,神气活现地走过街口,沾沾自喜。许多时候,我会把自己当成是八路军,偶尔装成特务的样子晃来晃去。遇见匆匆而过的同龄伙伴们,我会冷不丁抽出手枪,冲着他们大喊一声:“站住,不许动,举起手来!”有人便“嘻嘻”笑着停下来,这人准保是我的好朋友;也有人白我一眼,一声不吭地转身而去,不用细想,他是另一伙的,不常和我们玩儿。 后来,我把狗牌镥子和驳壳枪们升级了,升级方法是在枪身上安装了直径相仿的铜管。过年放小鞭时,它们再一次派上了用场,一根根小鞭在枪身上的铜管里炸响,仿佛真枪一般。我轻轻吹去铜管渐渐散去的烟缕,冲伙伴们神秘地一笑。 再后来,我把狗牌镥子们做到了更新换代版。从商店买来自行车的链条,用一节一节的车链造成车链子手枪。这种手枪是利用胶皮的弹性做动力,铁丝做撞针击打火柴。这种手枪不但能发出清脆的响声,而且能快速击出白色的火柴杆,应该算是危险品。 儿时无论我怎么努力,也赶不上邻居蒋叔家的三哥。他玩刀玩枪,而且都是真刀真枪。刀是钢刀,枪是汽枪。那日去他家,他手里正在摆弄一把匕首,那匕首寒光闪闪,刀鞘却很稀松平常。坐在他家炕上闲聊了一会儿后,三哥看看窗外,回头冲我说了一句类似电影中的台词:“大朋,不好,鬼子来了。”同时左手握鞘,右手用力拔刀,随后三哥“哎哟”一声,痛苦地呻吟起来。原来他拔刀用力过猛,那把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刀鞘,把左手割开一条又长又深的口子,鲜血淋淋。 我去县城念高中时,听家里人说,三哥被人弄进去了。他玩小口径步枪不慎走火,打死了一名同伴。 没有三哥的消息已经很多年了,真不知道当年他是从哪儿弄来的那支小口径步枪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