抚顺/路刚
分别三十八年,没再见过我当年的初中班主任吴老师,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,这件事几乎成了我的心病。每到教师节及过年的时候,昔日那些尘封的记忆就会像历史老照片那样被翻腾出来,拷贝般的片段晃来晃去,好几天消停不下来。我常独伫窗前,遥望流云,徒自神伤。
我在公社中学七年级二班念书时,班主任姓吴,是语文老师。听说是从上边名校调过来的,语文教学方面挺有名气。那时的吴老师,三十岁左右,挺拔不羁的头发,整洁有序的胡须,沉稳淡定的眼神,慢条斯理的语速。话很少,笑很淡。冷峻的神情有点像鲁迅先生。身材略显单薄却并不羸弱,在校内单双杠上翻飞自如,常引来一大群男生女生围观喝彩。因为不善争抢,对抗意识和速度都不太强,所以,尽管他的远距离三分投篮非常精准,仍很难有上场的机会。而他呢,既不着急也不生气,不让上就气定神闲地当好冷板凳备胎。那时,我还没学过与世无争这个词汇,只知道他挺温和。
他最拿手的是讲文言文课。本来枯燥晦涩的古文,被他用诙谐风趣的大白话一翻译,间或夹杂几句半大孩子开玩笑时常用的地头嗑,大家便在轻松的哄笑中很快地记住了文言文攻略技巧和古文美韵。仿佛在听特过瘾的评书故事,只一遍就刻在脑子里了。尤其解释古文加点的字词,他总能找到一些搞笑的调侃替代词来加深印象,或者拿某个精神溜号的同学遣词开涮。很严肃的学问课堂被他颠覆得前仰后合,笑声不断。而每逢在全班同学傻笑成一片时,才能见他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狡黠的得意。也许为了大家这45分钟的寓教于乐,他可能花费了大半宿甚至更长的时间做备课策划。
山里的孩子远不像城里的孩子那么清闲。城里的孩子放学回家,顶多帮家里做个饭什么的,就可以安心复习功课抄写家庭作业了。山里的孩子不行,一回家就得忙着割猪草、喂鸡鸭,挑水施肥侍弄菜地。写作业时间不多,完不成家庭作业是常事。为此,乡村教师要花费很多心思督促管束孩子们的学习,实际上是默默地分担了家长们的责任与义务。吴老师从不粗暴地惩戒学生,他会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得你不好意思再不把学习当回事,好多不太喜欢听讲的同学碍于面子也得做足倾听状。我作为语文课代表,总能多吃点小灶,多受些点拨。我的作文便常被老师拿到年部语文课上当成范文念。只有我自己清楚,这不是我个人的真本事,是我的初稿经他修正润色后才华丽出炉的。老师的提纲带领推波助澜,对我日后的文字进步起了很大作用。不过,也养成了我不爱精雕细琢的坏毛病。参军后,我在军地省市级报刊发表诗歌散文等文学作品和新闻报道稿件时,期间常请老师品评指点。对老师的终审定稿形成了依赖。
八零年代后期,我复员到地方,由于母亲落实政策回到了原住城市,我便一直忙着跑回城落户的诸多事宜,等一切尘埃落定,顺利进入了大型国企,腾出工夫回母校拜见老师时,才知道他已调回省城,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。校长说,吴老师这人,教学业务是把好手,就是不善人际交往,疏忽人情世故,淡泊名利,为人极其低调。为人师表那都是一流的高大上格局。
失去才知珍贵,我在他常玩的单双杠前沉默良久。仔细想想,老师那会儿并非属于两鬓斑白慈眉善目的老者,他顶多大我们十来岁,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。对待不爱学习,还捣乱误人的顽劣学生,压不住火、偶有一些小暴力也是可以理解的。但是,整个初中下来,没见过吴老师有过打骂和体罚。措辞严厉的训诫也多是趁全班都在写作业时,把谁单独叫到外面私下狠狠地说一顿,巴掌过后多少会给点甜枣,不会给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。过了很多年谈论起吴老师来,都没有记仇结怨的。估计每次遇到顽劣使坏儿不争气的学生,他在第一时间,肯定也会怒发冲冠。最终,职业操守哄乖了自然属性,用语言艺术的软刀子征服了我们蠢蠢欲动叛逆行径。我很幸运,遇到了牧师般睿智的好老师。
老师,我只是您成片桃李中,相对较为青涩的一个。学生虽然没有功成名就,没有多大出息,但还算学有所用把您教我的知识回馈给了社会;虽然没给您争光,可也没给您丢脸;虽没有您淡泊名利的资本,但也能保持随遇而安的心态;虽没有多大社会贡献,但起码还算是对社会有益的人。我想,您对我们的期望底线无非也就这些吧!
九零年代中期起,我又有时间和冲动写东西。相继在省市十余家报纸上发表诗歌散文、随笔杂文、新闻通讯等,每次初稿出来,都不能马上定稿,留上一宿,设想老师会如何定调,照葫芦画瓢地修改。像摔倒的孩子能起也不起,专等大人扶起。后来的这些年,随着自己文字功底的渐有长进,也常受人之邀,为其改稿润色,个中的辛苦劳顿只有自己知道。每逢这时,我才更加感恩启蒙并扶持了我多年的初中班主任吴老师。
过节了,没有礼物给您,也无法登门看望,甚至连句简单的问候都无法送达。只能遥祝告别讲台颐养天年的恩师一切都好,健康快乐,幸福平安!
作者简介:
路刚,笔名路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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